1.第1章

月。

    期间没料想会跟齐修远之子齐铭生一见投缘，岳霖然一时念起，便收了齐铭生为学生，担了“夫子”一名。

    源自齐铭生的关系，岳霖然对许丽娘进京一事，自然会多加关照。而许丽娘多备一辆马车的周全举动，委实让岳霖然高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出门在外，本就多有不便。岳霖然甚至已经做好非常时刻非常对待、必须跟许丽娘母子同坐一辆马车的准备了。

    哪曾想到，他这边才刚下了决心，许丽娘一乡野妇人便甚是知晓礼数的想好了更为周全之法。直令岳霖然感叹，不愧是秀才家的娘子，不可与寻常乡野妇人相提并论。

    为此，岳霖然还特意打探了一番齐修远的家底。在确定许丽娘出身附近许家庄的许大地主家，岳霖然这才放下心来。否则，他是不介意多为许丽娘母子出些盘缠的。

    不过说起来，岳霖然至今都还没弄明白，许丽娘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执意进京寻夫。

    齐修远此次是前往帝都赶考，三年为父守孝，耽误了这位颇负才华的学子太久。岳霖然见识过齐修远的才学，对其甚是赞赏。

    若非知道齐修远恰逢赶考紧要关头，岳霖然倒也不会破格收下齐铭生这个学生。

    毕竟以齐修远的学识，是绝对足以教导齐铭生成才的。

    然，各家皆有不为外人道的秘密。如同他自己，亦并非全无隐瞒之事。岳霖然瞧着许丽娘并非分不清轻重之愚昧妇人，便也未有过多打探。

    在桂花村小住几月，岳霖然是听说过齐修远和许丽娘两人之间的夫妻情深的。

    传闻一开始，许大地主是不满意齐修远这位穷秀才做女婿的。是许丽娘自己坚持，这才成就了一桩美好佳话。而齐修远十几年寒窗苦读，却也没有辜负许丽娘的下嫁之恩。先是顺利考得秀才之名，现下又即将高中科举，何尝不是对这桩婚事最好的交代？

    没错，尽管科举结果还没出来，岳霖然却是笃定，齐修远一定会高中前三甲。至于具体是哪一甲，就得看齐修远在金銮殿上的发挥和表现了。

    有关齐修远一定会高中科举这事，岳霖然没有告诉任何人。即便是面对许丽娘和齐铭生，他也不曾提及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就如同他的来历和出身，不到帝都城门外，岳霖然也不会多与许丽娘和齐铭生透露半句。

    本就是萍水相逢，有缘才能相交。至于日后因果和归宿，还得等齐修远高中之后再行细说，方更为妥当。

    许丽娘并不知道，眼前岳夫子的所思所想。甚是感激的又跟岳夫子作了一揖，这才带着齐铭生上了后面一辆马车。

    家里的事情，她早两日就安排好了。齐修远娘亲那边，许丽娘留足了银钱，想来是不甚打紧的。至于老人家因着她执意非要带齐铭生进京一事不肯谅解的怒火，如若日后她还有命回来，再好好向老人家赔罪吧……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许丽娘嘴角浮出丝丝苦笑。

    帝都路途遥远，只是连累铭生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她一块受苦了。

    “娘亲大人，学生要温书了。”齐铭生的性子随了齐修远，寡言少语，却是刚正有礼。就连称呼许丽娘，都是毕恭毕敬的“娘亲大人”，煞是古板又有趣的紧。

    伴随着齐铭生一句“娘亲大人”，许丽娘回过神来，不禁随之一笑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。是娘不对，竟然耽误了咱们的小书生温书。娘这便放手，不叨扰小书生了。”如齐铭生所愿的松开他的手，许丽娘的笑容甚是温婉，委实好看。

    她的性子原本也算不得温柔贤淑。是嫁给齐修远之后，渐渐才被齐修远熏陶成了这么一副温软的好性子。尤其是在对待齐修远和齐铭生两父子的时候，许丽娘总是特别的温和。

    尽管得了许丽娘的揶揄和打趣，齐铭生也只是神色淡定的摇摇头，翻出自己装进包袱的书本，认真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瞧着齐铭生一副“只要娘亲大人高兴，学生大度不计较”的模样，许丽娘心下暖暖，鼻头却是不由酸了酸。

    她不想死，至少不想这么早就死。她还想亲眼看到她的铭生长大成人、考得秀才、高中科举、娶妻生子。她……她还想跟齐修远白头偕老，少年夫妻老来伴……

    只是，这样的期许，也不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。只因要不了半月，她的死期就到了。